现在的岳阳老街坊中,知道“交通门”这个地名及具体位置的人并不多。交通门位于古城岳阳的西边的山岭之上,居高临下地势险要。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洞庭北路高坡顶上,两栋两层楼并排在洞庭北路西边,两栋房中间,一条青石板阶梯直达河下码头,这里就是交通门码头。我们通常把两楼及两楼之间的通道,通称交通门。
我五十年代初生在红船厂,长在交通门,童年的记忆储存在交通门!
交通门的南楼南面是岳阳县农业水利局(后改为成消防队),北楼北面是航海俱乐部(后改为成市血防所)。这二个单位的门头,大概是为了保护我们交通门的小老百姓,都修在我们两栋楼房的南北二侧。
当初修南北楼时,因现场工地所需,楼前留有五六米宽好大的一块地坪。后来洞庭路修水泥路面时,也仅仅只被侵占了米把左右。
而交通门的马路对面是洞庭路完全小学。修路把洞庭路小学的门头挖得竖到了半空中,小学生们只能走新修的两侧阶梯了。
洞庭路小学的南边是个小山包,小山包的南头便是九工地。
洞庭路完小围墙和高高的炮楼旁边,有一条用各种不规则的石头铺就小路可以通到下边的县机关宿舍与桃花井。小山包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和灌木,是我们儿时抓蚱蜢,捉天牛和打游击仗的首选战场。
交通门给我最早的印象是码头下面的巨大石埠。石埠高约有六米左右,埠面用那长长的麻石板铺就,大约有五到六平米。
埠的底座因北头阶梯部分垮塌,大约也还有十多米宽。埠的南头阶梯都还算较好,但埠顶往上通至洞庭路的石阶,却已经损毁得特别严重。
洞庭湖退水后,我从“仁熙庙”(此庙位于原岳阳的客运站,庙名待考)沿着河坡去上学,天天要从大石埠前经过。
每次望着石墙上写着的“向海事宣战”的巨幅标语就发愣。海事是谁?为什么要和他打仗?总想问个明白。可一到了学校和回到家里后,就忘得一干二净。
六零年过苦日子时,不少人家自发弘扬南泥湾精神,搞起了大生产,把靠农业水利局围墙的三四米宽的空地种上了蔬菜。
一月不到,这小小的资本主义尾巴就变得五颜六色起来。各家各户埋在地里装肥料的破坛瓦罐里,散发出来一阵阵屎臭尿骚味,让人感到有点不太和谐。
交通门南北楼,每栋两层,每层是一条走廊两边房间,每户人家分得1间或2间房。住户们身份不同,职业各异。是否大都是因南正街的改造与沿湖线的建设搬到这里的?不得而知。
我家在交通门住了十年,那时的人们好像都不怎么太计较。虽相互间有时也为点小事争吵几句,但绝大多数时间,大家在一起都是你有情我有义,享受着以人为善和睦相处的时光。
我家住南楼一楼左边第一间,于是大门内左边楼梯下的空间,便理所当然的成了我家的厨房。南楼原来住了十七户人家。洞庭路居委会设置在这栋楼。
南楼楼上住着蓝婆婆和小蓝姐。小蓝姐漂亮得像仙女一样,有点像刘亦菲。蓝婆婆每当盛夏时都会熬些凉茶。只要听到我们这些细伢崽的脚步声就喊得嚇死人,要我们去喝她的凉茶。
凉茶有点淡淡甜味,是由淡竹叶、车前草、甘草等六七味中药熬的。不要小看这凉茶,除了要买中药外,水是要花钱请人从河里挑上来的。
南楼大门外有坨一尺来高的石鼓,少说也有二三百斤。我妈说那石鼓是外公周家门口柱子下的石座,但我认为它更应该是以前交通门牌坊下的石座。
楼上的朱师傅那时大约四十不到的年纪,是211工厂汽车队的装卸工人,身材魁梧蛮有力气。他两手把住石鼓的头,“嗨”的一声就提起来了。
朱师傅家的隔壁住着宋家三姐妹。大姐宋香保、二姐宋丽珍、老三宋满珍,小名叫满子,与是我一届的,我和她是我们这栋楼里玩得最好的异性老伙计。不过她在洞庭路完小,而我在211工厂的子弟小学。
宋伯与宋妈都是那个时代即勤快又善良,且乐观开朗的老人。宋香保的腰不知是怎么受的伤,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每天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二姐与满子上学,宋伯要上班。家里就宋妈一个人,除了要照顾大女儿,还要忙上忙下的帮着居委会养蚕。可我每天见到宋妈时,都见她的脸上总是笑哈哈的,看不到一点点的生活压力。
居委会养的大都是蓖麻蚕,好像特别能吃。那时的洞庭路除了211工厂的几部汽车和一中拖粗壳的马车偶尔经过外,一条街上安静得很。只要靠近我们楼,就可以清晰听到蚕子吃蓖麻叶时发出的吱吱声。
蓖麻叶每天要换新鲜的,航海俱乐部那边几十米河坡的新土上到处是蓖麻树,我们一放学就去采摘。紧紧地塞满一书包后,就可以卖得一两分钱。这钱记在了居委会的收购账上,居委会蛮讲信用的,会跟我们小孩子结帐。
蚕子的屎是味药材,选出来晒干后可卖钱。蚕蛹好好吃,炒的要比煮的更好吃。说是三个蚕蛹当得一个鸡蛋的营养,高兴得我们这些细伢崽一顿做死的吃。
我老在想:是不是小时候吃蚕蛹太多营养过剩啦?害得我现在多吃个把鸡蛋,胆就不舒服。
我们这栋楼里除了陆望保、戴湘岳和我三个大男孩,感觉就是女孩特别的多,并且一个个都长得仙女似的。
除了朱霞玲、朱岳玲,小蓝姐,汤玲辉与姐姐,宋家的三姐妹外,还有付福梅、蜜姬与姐姐、陆菊香、陆莲香、陆八一三姐妹,戴鸣放及妹妹、还有戴家搬走后新搬来的严月娥、严小娥、严素娥三姐妹,再加上我的两个妹妹和搬来年吧又搬走了的一个宋家女孩。大概一共有二十多位吧。
这些天仙们,除了满珍、岳玲与素娥几个我们年纪上下差不多,其余的都比我大。大的好像都懂事得早,不太和我们一起打闹。
太小的想参和进来,却又感到是累赘,所以常常被赶跑。
莲香和福梅大一二岁又不听调摆,要么不欢而散,要么打一架收场。
方蔚轩要大我几岁,加之身体有恙也不太和我们一起玩,他的弟弟又太小。
所以真正一起玩的老伙计,就只有湘岳与望保,满珍、岳玲与后来的素娥几个咯。
湘岳他母亲戴妈妈是211工厂的,父亲是照相的,岳阳楼成立照相馆后就调到了那里工作。我们二家隔壁打隔壁。
过苦日子时,有一天,他父亲悄悄的告诉我外婆,说岳阳楼公园里动物园的一条大蟒蛇死了。问要不要他帮忙买一节肉吃。
当时我感觉外婆好像有些为难,后来不知怎么答应了。我想外婆为难大概是因她老人家信佛。另外,这蟒蛇肉她也不知要多少钱一斤,怕买不起。蟒蛇肉是吃到肚子里去了,倒底味道如何,好不好吃?早就忘得干干净净咯。
后来湘岳的父亲当了岳阳楼照相馆的经理。再后来他们一家便搬到了进公园门左边的照相馆和办公楼的后面。人虽搬走了,可那份邻居间的感情却还在。我还是隔三差五地去他们家玩,有时还带上一二个老伙计一起去。
进公园是要买门票的,我便说是去戴经理家找湘岳玩。有时那守门的讲原则,不要我们都进去,只准一个人去找他。每次戴叔叔见到我们,他总是笑嘻嘻的出来领着我们进去。人长大些后,我知道自己是在打扰他,也就渐渐的去得少了。
前些年,在舅佬家吃饭。闲聊时,得知戴妈妈就住在3517干部楼后面一栋。我顾不得要备份礼品的礼节,便急匆匆地两手空空的去看望了她老人家。
住进隔壁的新邻居是严素娥一家。她爸是南正街大药店的,是一位知识渊博且十分健谈的老人。我至今记得的一首回文诗,就是从他老人家与邻居们闲聊时听到后,觉得有趣就找他写给了我。“人生莫恨苦难修,几度秋风秋月夜,长愁听梆玲未休,时人不睡五更头。”共二十八字以回文方式诵出七字八句的诗。
八十年代初,我腰伤又发了。托朋友从北京同仁堂带回几贴狗皮膏药,又托人从马壕的药材公司买了点麝香。
以前冇见过麝香,只是听说麝香特别的香,可我拿在手中闻了又闻,却感觉不出它有我想象中的香味。于是拿着用锡皮纸包了又包装进小玻璃瓶后,跑到南正街的大药店去想让严伯辨别真假。
碰巧那天严伯正在柜台上,我说明来意,打开玻璃瓶盖。严伯见了忙说这是元寸(麝香的别名),要我快盖上莫拿出来。我说怎么不香,他笑着回答:还要好香咯,你一打开我就闻到了,你以为像雪花膏样呀。你说香烟它香吗?还有香江它们都香吗?
严家的隔壁是陆望保家,望保的爸妈我都叫陆伯。他爸是梅西桥收购站的。我第一次吃捆鸡就是他爸开后门才帮我家买的。
小陆伯那时约四十多岁,是我们这栋楼里最能干的婆婆,也是居委会里的居民积极份子。楼上的蓝婆婆熬的凉茶可以消暑,陆伯用花红叶子(茶树下的老叶)泡的茶却特解渴。洞庭路修水泥路面时,陆伯便在大门口摆了个茶摊子。一把瓦沏壶,二个杯子加上一个骨牌櫈做起了生意。
当然小陆伯还要管几个崽女的饭菜,所以只要看到哪个放了学,就一定喊去帮她看摊子卖茶。虽说修路的每每要热火朝天地干到深更半夜,吵得一街居民不得安宁,但对小陆伯来说却是利市大好。
一楼有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突然病了,满身的屎尿睡在地上。他老婆可能回乡下去了,楼里只有几个婆婆和娭毑,她们把门板先下了,商量着抬他到中医院去。
但一身的屎尿总得先冲洗下,换件干净衣服才好。开始小陆伯不好意思干,后来都说她女儿都二十好几了,陆小伯做得他的娘,不要紧冇人说零谇。我那时也十二三岁了,有了点小力气。于是六七个婆婆娭毑加上伢崽们,抬的抬托的托硬是霸蛮把他搞到了中医院。
我上初一下期,便住进了学生的集体宿舍。虽经常要回家,但和这些可爱又可敬的邻居们的接触,渐渐地少了起来。
转眼到了68年。港务局的领导分了间有二个门的大办公室给我们家。
搬家的那天好像蛮热闹。除了我的同学外,连北楼的湘林、唐森、立军等都跑来帮我们搬家,更不要说南楼邻居们啦。
你说奇怪不奇怪,这明明是要分别,大家再也不能天天见面了。怎么就一个个地高兴得好像过节似的,还都笑得一脸的福禄寿喜?
哎,你不说,还是中国人的习俗好。死了个人叫白喜事,搬个家叫乔迁之喜。所有离别的心酸与思念都因是在办喜事,便深深地藏在了心里。
刚退休时,人闲的慌。后经朋友介绍,便去了市物价局的稽查大队打工。
有一天,我带着队伍去站前路一带的市场稽查。中午时分进了一家餐馆,老板看见我,一声你是国庆哥吧!把我喊得云里雾里。他报了大名后,又把他妈妈给请了出来。老妈妈便是方尉轩大哥的母亲,老板是方蔚轩的弟弟。
老妈妈抓着我的手,一声声毛仔、毛仔叫得我的眼泪不停往下掉。毛仔是我的小名。老妈妈一再叮嘱,要我想办法把交通门的那些老邻居都叫来。说这个餐馆是他小儿子开的,一起吃饭蛮方便一点不麻烦的。我答应了老妈妈,不久后我就去了广州。把这事丢下了。
几年后的一天,碰到方妈妈的大女婿说起这事。他告诉我,老妈妈已经仙逝二年啦。我一阵心酸,后悔不已。
方妈妈年纪大了,我也知道她是在念旧。既将这念旧之情托付与我,说明她老人家便是相信了我。可我却掉以轻心,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信任。
又二十年过去啦,一想起我就深感自责,不能原谅自己。
就写到这里吧!
用户评论
小时候经常路过那个老店铺,总能闻到满街都是交通门茶香的味道,现在想想都是一种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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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门茶叶是我妈妈最喜爱的一款绿茶,每当我回家看到她的笑容就知道那天会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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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每次在春光下漫步都能邂逅交通门的新鲜味道,那是儿时春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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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总期待着冬天的暖茶时刻,是交通门红茶给我们带来的甜蜜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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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门茶叶的味道总是那么独特,就像是那段无忧无虑时光的忠实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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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品尝一口交通门茉莉花茶时,仿佛能重新体验到儿时那份单纯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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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听爷爷说过,交通门名茶是最能承载过去情感的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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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杯杯的交通门绿茶陪伴着我度过了许多快乐和安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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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碌的生活里,偶尔停下来品一杯交通门茶,就能让我想起那久违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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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你闻到它特有的香气时,好像就在穿越回那个简单而幸福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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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妈妈泡的交通门绿茶,那份滋味是最珍贵的家庭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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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门红茶带我穿越回那些年简单的午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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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我们总会因为有了一杯泡着交通门茶汤水而开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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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品鉴交通门茶叶的过程,都像是在重温过去那份温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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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承载了我童年关于美好、轻松和自由的一切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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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每次喝到交通门茶,都会勾起我对儿时那无忧无虑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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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来说,交通门茶叶不仅仅是饮料,它还是一段幸福岁月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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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闭上眼,那一丝淡淡的交通门清香就能将我带回那些快乐时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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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杯交通门绿茶,仿佛能洗净时间的尘埃,让我重新体验那无忧无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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