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马市茶”：马与茶这两种商品，是如何交集发展的

我们到了西安，在看过秦始皇兵马俑后，无不为那壮观的场面，浩大的工程，精湛的工艺而感叹万千。二千多年以前这位雄才大略的始皇帝，为了展示他生前宏伟的战争场面，在地宫里留下了吸为观止的兵、马、车。马在古代是交通的工具，当然更是战争的工具。怪不得这位皇帝给我们留下了这么多匹栩栩如生的骏马。

秦始皇兵马俑铜马车图

一、古代帝王对马的重视

说起马来，想起了汉朝的一个故事。汉朝时有一个大宛国，地广人稀，那里的人非常喜欢喝葡萄酒，富人藏酒至万余石，藏很长时间，多者几十年都不酸败。马嗜苜蓿(一种草)。其地七十余域邑，多善马，因马出的汗象血，故其名为汗血宝马（天马子）。出使西域的张骞将汗血宝马的事情禀告汉武帝刘彻后，汉武随即遣出使者持千金去大宛国买马。

汗血宝马图

而大宛国主以为汉朝驻地离他们太远，估计汉朝大军根本到不了大宛国，再者他们也舍不得自己的宝马，所以最后决定，不仅不卖马，还竟然将汉使也给杀了，汉武帝听到这一消息后，随即大怒，便派大将李广前后带兵十余万，伐宛达四年，宛人惧，斩其主，献马三千匹。事情详见于《前汉书・西域传》。又据《新五代史・四夷》附录载：

“吐番国(地在甘肃西部)当唐之盛时，河西陇右三十三州，凉州最大，土沃物繁，而人富乐，其地宜马，唐置八监，牧马三十万匹……。”

使者进贡图

后唐明宗时(公元926年)党项(在甘肃、青海一带的一个部落)自来朝贡，其地马最多，明宗招怀远人马，来无弩壮，皆售，而所售常过值。往来馆给道路缮费，其每至京师明宗为御殿见之，赏以酒食，既醉，联袂歌呼道其土风以为乐。去，又厚以赐资，岁耗百万计。

据汉唐五代史载，当时少数民族进贡，除珠宝玉器，稀奇之物之外，多以马进献。根据中国“来而不往非礼也”的传统，多以锦袍、银带、绢等一类的东西赐慰之。

茶马交换图

二、马与茶的交集

马和茶真正联系上的时间，大概是在宋太宗赵炅的太平兴国九年(即公元984年)秋天，当时“秦州言蕃邦以羊马来献，各以宴犒，欲用茶、绢答其值，诏从……”这一次给了多少茶，赐给的什么茶，不得而知，但这确确实实是茶马交易以物易物可靠的史料记载。

又过了十几年，到了1002年，宋真宗的成平五年，潘罗支(西凉府六谷都首领)使来贡马五千匹，皇帝诏厚给马价，另外还赐给绢百段，茶百斤。

茶和马是两种商品，是内地和边疆生产、打仗、消费各自的需求。对这两种商品了解是在漫长的打仗、贸易亲属的交往中，逐渐加深的。例如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雍王李守礼的女儿)的入藏，王昭君的出塞，蔡文姬的匈奴生活，都促进了官方的和民间的交往。当然更促进了相互之间的茶马交易。

在《新唐书・陆羽传》里，就有回纥商人常来唐朝“驱马市茶”。如寿州、舒州、顾州、蕲门、昌明等地的名茶，也大量地输入了吐蕃。

三、茶马互换的规模及等价

到了宋神宗时，神宗专门派遣专人李杞筹划在秦买茶，去熙河换马。并拨白银十万两，帛两万五千匹，僧牒500名，以促成茶马交易。

元丰六年(公元1083年)设茶马司管榷茶及市马之利。宋孝宗乾通初(1165年）川秦八个交易场才换的马匹九千余匹，茶马交易直发展到淳熙年间（1174年），茶马交易才达到了换马一万二千九百余匹的规模。

在宋金交战的1223年，正值宋孝宗的末年，金朝的宣宗完颜珣曾下令禁茶，说：

“臣以国蹙财竭奏日：金币钱谷世不可一日缺者也。茶本出于宋地，非饮食之急，而自昔商贾以金帛易之，足徒耗也。泰和间，尝禁止之，后以宋人求和乃罢。兵兴以来复举行之，然犯者不少衰，而边民又窥利越境私买，恐因泄军情或盗贼入境。今河南、陕西凡五十余郡，郡日食茶率二十袋，袋值银二两。是一岁之中，妄费民银三十余万两也。奈可以吾有用之货，而资敌手，乃制亲王、公主及见任五品以上官，素蓄者存之，禁不得卖馈余人，并禁之，犯者徒五年，告者赏宝泉一万贯。”

宋金茶马贸易图

在金兵步步紧逼，南宋王朝行将覆亡的时候，想不到金朝这些王公贵族五品以上大官连茶都喝不上。茶马交换价值，在明太祖洪武二十二年(公元1388年)，120斤茶换上等马一匹，70斤茶换中等马一匹，50斤茶换一匹下等马。

到了清朝顺治年间(十七世纪五十年代)一匹上等马给茶仍然是120斤，中等马给茶90斤，下等马给茶70斤。二百多年的时间，茶马交换的等价仅是做了一点点的调整。

茶马古道图

四、茶马贸易的规定与发展

在茶马交易的过程中，明清两朝定的一些制度，基本是一致的。例如：客商贩茶，不许茶“引”相离，远者即同私茶与私盐同罪。山园茶主将茶买予无引(无凭证的商人)由客与贩者，初犯笞三十，仍追原价没官，再犯笞五十，三犯杖八十，倍追原价没官。茶贩经过批验所，依例批验，将引有截角，别无夹带，方许放行，违越者笞二十，伪造茶引者处死，籍收当房家产，告捉人尝银20两。

虽然规定了这么多清规戒律，但是因犯法处斩、治罪的，也肯定不是个别的。为了保证不犯法，明朝初年还制定金牌位符41面，上号“藏内府”下号“降各蕃”好像当年的“虎符”一样，、上有篆文“皇帝圣旨”，左边四个字“合当差发”，右边四个字“不信者斩”。

茶马交易雕像

​就是这么多的律令，还有犯法的。明太祖朱元璋的女婿，欧阳伦与曹国公李景隆，在洪武三十年(公元1397年)同去西蕃，结约定令，而这位令婿，竟然想依仗权势，冒犯禁令，由陕西贩运私茶至河州，结果被他老丈人赐死。

到了清朝的乾隆年间，由于茶法马政的败坏，茶马交易的机构撤销了，全国统一发引商销，后来又改用税票以简化手续。清末，茶票逐渐代替了茶引，茶马交易也变换了形式，有了新的运筹方法了。